第114章 四十六 秋后算账 （1/3）

地面黑暗，上空光红，雾气上升，导致月影越怪，血色更浓，常抑听见月亮中有无数人的悲鸣，这晚上罕见的凶险。

　　凌中叶仰面朝天，仍流着白色的血，治疗自己的伤势，但他不过是个凡人，并不是狍尸、血婴，凡人的神功邪法自有其极限，而现在，他已经到了这极限了。

　　凌中叶道：“我其实早该死了。”

　　常抑不去理他，转身走向婴尘绝，取出清月明阳丹，说：“这丹药治伤有神效，是一老妖仙给我的。”

　　婴尘绝点头服下，开始运功疗伤。

　　凌中叶又道：“早在呼衍王的帐篷里，我的性命已经不在，我的魂已随着我的家人而去，你明白吗？从那时起，我就不再是我自己。”

　　他缓缓坐起，凝视常抑，道：“但你需要我，否则，无人能控制那孩子。”

　　这时，月中的哀鸣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祈祷，低沉、痛苦、迷茫、混乱，他在向何人祈祷？他早已灭绝的同胞？还是隐藏在暗中的魔音？又或者，他在泣诉自己悲惨的命运？

　　月中的影子，似在狂热的起舞，又似在激烈的痉挛，那影子像个女子，一会儿又成了形状杂乱的怪物。

　　常抑感到沉重的压迫感，似整颗心在下坠，整条脊梁不由得被压弯。雾气缭绕着血月，血月散发着悲潮。常抑又听到远方大江水浪的撞击声，似世界的战鼓，如雷霆般响着。

　　凌中叶嘶哑地大笑，说：“他来了！终于来了！”

　　它的现身比常抑想象得平静得多，就像是血月中流下的一滴泪，在空中留下红色的残影，倏然，它落在了地面上。

　　应该是“她”，并不是章鱼形状，而是个被黑色影子包裹的女子，看不清面貌，偶然间，会有那么一条章鱼的长臂从她身后一闪而过。

　　常抑觉得自己似乎被冻僵了，身子动不得，出神地看着“她”，她起初如动物般爬行，有猫的优雅与蛇的宁静，她从一间屋子跳到另一间屋子，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朝此靠近。

　　凌中叶用完好的一只手举起檀木珠，大声道：“孩子，在这儿呢！在这儿！”

　　常抑开始认为，她或许不是浊蛊，而真是人类，凌中叶是成功的，他成功地让许多人类与许多浊蛊合而为一，从而具备了许多浊蛊与许多人类共同的体能与智力。

　　她到了近处，可以看出她比普通人高了一倍，体态完美，容貌仍晦暗不清。

　　常抑扯了扯婴尘绝，婴尘绝起身，常抑道：“准备逃。”

　　婴尘绝点点头，他或许手上沾满了鲜血，可他绝不是鲁莽之徒，不，任何有常识的人，哪怕如婴尘绝般的高手，见了这“孩子”的动作，都不会去和她硬拼。

　　常抑打算写逃走，等练成了几门绝世武功，当做消耗品，存粮充足，可以尽情运功，再来杀她。也可能根本不必杀她，照他的说法，凌中叶能收服这孩子。

　　凌中叶道：“孩子，你...你叫什么？”

　　她说：“...浊。”吐字含混，令人听不真切。她的脑袋盯着那串檀木珠看。

　　凌中叶道：“你是人，要记得自己是人，你很伟大，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救星。”

　　她指着檀木珠问：“我记得它，当初，一靠近它，我就会被针刺火烧，非常可怕。”

　　那是浊蛊在老鼠体内的情形，凌中叶为了能控制她，让老鼠受苦受难，形成了某种特殊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