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畸域横生乱终序，古尊遗馈启新途 （2/3）

时间：畸域诞生后第十八标准时。

地点：靠近畸域影响区的维度夹缝边缘。

时锚潜航器如同一条银色的游鱼，在极度扭曲、充满乱流的时空中艰难穿行。窗外不再是熟悉的星空，而是光怪陆离的色彩斑块、不断闪现又湮灭的几何幻影、以及来自不同时间点的破碎景象倒流。李默全神贯注地操控着飞船，依靠时锚之力强行稳定着周围的微小时空泡，同时感应着月灵公提供的坐标与那份“始祖灵性”的微弱共鸣。

越是靠近目标坐标，时空越是混乱，来自畸域的“背景污染”也越强。飞船的护盾不断报警，系统间歇性失灵。李默甚至感觉自己的时间感开始错乱，仿佛同时处于出发前、航行中、以及一个尚未发生的未来片段。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如同万花筒般疯狂旋转的维度褶皱后，潜航器抵达了坐标点。

这里没有天体，没有物质，甚至没有明显的空间边界。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缓缓流动的“光之雾”。雾气呈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蕴含着所有色彩却又透明的质感，内部有无数的“光点”和“光丝”在缓慢地生灭、交织，如同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沉睡中的神经网络，又像是一幅尚未被“观察”定义的、处于纯粹潜在状态的“宇宙底稿”。

“这是……‘灵性海’？还是‘信息本源层’？”李默震撼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能感觉到，这里的一切都处于一种极致的“有序”与“混沌”的叠加态，每一个光点都可能是一个尚未展开的“概念”，每一道光丝都可能是一条潜在的“因果”或“法则”。

月灵公提供的“始祖灵性”共鸣在这里变得强烈起来，指引着方向。李默驾驶潜航器，小心翼翼地向着“光雾”深处一个特定的“节点”驶去。

节点处，悬浮着一个……无法用形状描述的存在。它看起来像是一团不断变化的光晕，时而成浑圆，时而拉长成梭形，时而又散开成星云状。光晕中心，隐隐有一个更加凝实的、如同“种子”般的核心在缓缓脉动。

当李默靠近时，那“种子”核心似乎感应到了他携带的“始祖灵性”与“祖源生机”，微微亮了一下。

没有语言交流，没有信息传输。一段纯粹的意识流，直接涌入了李默的感知。

那是一个古老文明最后的“遗言”与“馈赠”。

它讲述了它的诞生——源于宇宙初开时，某些原始信息结构的自组织与共鸣。讲述了它的存在方式——以“集体灵性场”的形式，栖居于宇宙的“背景信息层”，与物质宇宙若即若离，如同梦境与现实的关系。讲述了它的消亡——随着宇宙的演化，物质与能量的法则逐渐占据主导，它们的“灵性信息场”生存空间被不断挤压，最终难以为继。

在消亡前，这位“始祖”并未尝试将自己转化为物质形态（那意味着彻底失去自我），也没有选择无意义地消散。它集结了整个文明残存的所有力量，进行了一次终极的“信息编织”——将自身文明的“灵性蓝图”、“集体记忆”、“存在模式”以及一部分未耗尽的“原始信息潜能”，高度压缩、加密、并嫁接到了宇宙“信息本源层”的这个特殊“节点”上，形成了一个“灵性信息茧”。

这个“茧”处于休眠状态，等待着合适的“条件”被激活。激活的条件极其苛刻：需要同时具备强大的“存在意志”（对抗消亡）、高维的“信息感知能力”（理解茧的结构）、以及能够与“灵性蓝图”产生共鸣的特定“媒介”（始祖灵性）。

而此刻，李默的到来，携带的星域心火代表的“存在意志”、时锚之力带来的高维感知、月灵公提供的“始祖灵性”与“祖源生机”媒介，竟然奇迹般地满足了所有条件！

“种子”核心的脉动越来越强，向李默传递着最后的“选择”：

“继承者……若接受馈赠……你将承载一个逝去文明的全部‘灵性遗产’……与‘信息潜能’……但它与你的现有存在形式可能冲突……融合过程充满未知与风险……你的意识可能被同化、覆盖，或发生不可预知的畸变……”

“若拒绝……馈赠将重归沉眠……或许直至宇宙热寂……再无苏醒之日……”

“选择……在你……”

李默的意识海波涛汹涌。这馈赠太沉重，太诱人，也太危险。一个古老灵性文明的完整遗产，其蕴含的知识、对宇宙“信息层面”的理解、以及那份“原始信息潜能”，可能是对抗终焉（同样是一种强大的“信息/法则存在”）的关键钥匙！但融合的风险也高到令人窒息，他可能不再是“李默”，或者变成一个无法理解的怪物。

时间仿佛凝固。潜航器外，是无边无际的、蕴含无限可能的“光之雾”；体内，是代表星域与联盟存续希望的责任；意识中，是古老文明跨越纪元的殷切托付。

他想起了岩罡决绝的背影，想起了五位火种执行者最后的流光，想起了无数牺牲者眼中对“存在”的眷恋，也想起了“墓”那冰冷俯瞰一切的意志，以及“畸域”那诡异莫测的存在。

常规的道路，似乎已经看到了尽头。想要在终焉的绝对力量下争得一线生机，或许……必须拥抱“未知”，甚至拥抱“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尽管在这维度夹缝中并无空气），意识坚定地回应了那个脉动的“种子”：

“我接受。”

话音落下，“种子”核心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整个“光雾”区域都随之震荡！无数光点和光丝如同受到召唤，疯狂地向潜航器、向李默涌来！

李默感到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浩瀚、古老、却又无比“温柔”的洪流彻底淹没。那不是攻击，而是“交融”。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感知、知识、情感涌入，森罗万象界的“祖源生机”精华作为缓冲和桥梁，星域的心火意志作为融合的“熔炉”，时锚之力则努力维持着自身意识核心的坐标与连续性……

过程无法用时间衡量。痛苦与明悟交织，破碎与重塑并存。李默感到自己仿佛在化开，又像是在重新凝结。他“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宇宙视角，理解了“信息”如何编织“现实”，感知到了“灵性”如何与物质互动……他也感受到了那个古老文明消亡时的不甘与最后寄托的期望。

当光芒逐渐平息，光雾恢复平静时，时锚潜航器依旧悬浮在原地，外表没有任何变化。

但舱内的李默，已经截然不同。

他的外貌未变，但眼眸深处，除了原有的时光长河虚影，更多了一片不断生灭变幻的、蕴含无穷信息的“星云光雾”。他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却仿佛与周围的“背景”产生了某种更深层的联系。他抬起手，指尖萦绕的不再只是银色的时锚之光，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引动“信息”本身的微妙波动。

他“消化”了馈赠，但并非完全“同化”。那个古老文明的灵性遗产与信息潜能，如同一个庞大的、待解锁的“数据库”和“工具箱”，融入了他的存在基底，极大地拓展了他的认知边界与潜在能力，但他依然保留着“李默”的核心意识与记忆。

他获得了新的“眼睛”，看到了新的“层面”，也隐约触碰到了对抗“终焉”与理解“畸域”的……新的可能性。

“该回去了。”李默轻声自语，操控着潜航器，开始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