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囚徒 （1/2）

千手凌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惨白的天花板，光滑平整，看不到一丝纹路。整个房间被灯光照得如同曝光的相纸，所有角落都浸泡在毫无层次的光明中，影子仿佛被蒸发殆尽。

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反馈回的感觉是沉重、麻木，以及被紧紧束缚的勒痛感。

他被四肢、躯干都被牢牢绑缚在身下的金属床上，几乎无法挪动分毫，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拘束衣。

他尝试移动手指，没有任何回应。左臂从肩膀到指尖，传来一种迟钝的滞涩感。右肩断口处，那持续不断的、如同被无数蚂蚁啃噬的麻痒和微痛。

然后，他看到了那些“线缆”。

密密麻麻，粗细不一，颜色各异，如同寄生藤蔓，从他的胸口、腹部、手臂、大腿、甚至太阳穴和脊柱延伸而出，连接着周围那些闪烁着各种指示灯、跳动着他看不懂的数据的复杂仪器。

一些导管中，可以看到暗红色或淡绿色的液体，正缓缓输入到他的身体。

他转动还能活动的脖子，缓缓扫视这个囚笼。房间不大，四壁、天花板、地板，甚至包括他身下的床，都是那种毫无瑕疵的惨白色，光滑得能映出模糊的影子。

没有窗户，只有一扇与墙壁颜色浑然一体的、紧闭的金属门。

实验室。根。团藏。

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和质疑，仿佛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死了，但没完全死。他被捕获了，被当成了实验体。

果然如此。

凌只是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是漠然地接受了自己目前的处境。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重组：桔梗山的血战，撤离途中的伏击，赤砂之蝎，濒死的反击，然后是漫长黑暗与混乱交织的梦境，以及最后的暴走……

结果，就是这样了。

金属门悄无声息地向一侧滑开。

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深色的和服，笔挺的外套，缠满绷带的右臂和右眼，以及那根标志性的手杖。

志村团藏。他步履沉稳，走到金属床旁边，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着床上被禁锢得如同标本般的少年。

“看来，你终于清醒了，千手凌。”团藏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听不出喜怒。

凌的眼珠转向他，目光平静地迎上那只独眼。

“比我想象的要平静得多。”团藏缓缓道，声音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看来，你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处境。很好，这能让我们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千手凌。”团藏的独眼中闪过洞察一切的幽光，“你一定在疑惑，老夫为何要费尽心思，将你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又将你安置于此。你一定在怨恨，老夫将你视为实验的素材。但你要明白，这并非浪费，也非侮辱。恰恰相反，这是你……价值的体现，也是你为木叶，所能做出的最大贡献。”

他微微抬起缠满绷带的右手，仿佛在展示某种宏伟的蓝图。

“木叶，正在风雨飘摇之中。砂隐虽败，岩隐、云隐、雾隐虎视眈眈，内部各大家族勾心斗角，三代目日斩年迈昏聩，优柔寡断，已不足以带领木叶走向真正的强盛与和平！木叶需要新的力量，需要绝对的、足以震慑一切外敌和内患的力量！而这力量，就沉睡在你的血脉之中！”

凌依旧沉默，只是看着他。

“这里，是‘根’最深处，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团藏继续说着，“你将在这里，为木叶的未来，贡献你独一无二的价值。不必感到愤怒或屈辱，这是你的宿命，也是你血脉赋予你的……责任。”

“责任？”凌终于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睡和虚弱而有些沙哑，听不出任何情绪。“用我的身体，来做这些……实验的责任？”

“是必要的牺牲。”团藏纠正道，“忍者的世界，力量是唯一的真理。木叶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维持和平，终结这无休止的乱世。柱间大人的木遁，是平定乱世、开创一村一国时代的伟力！是真正的、属于神的力量！你的身体，流淌着与初代大人同源的血。”

他的独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我们需要了解它，掌握它，甚至……超越它！你的身体，是完美的媒介，是通往真正力量殿堂的钥匙。在这里，你将帮助我们解开柱间细胞的奥秘，找到安全移植、控制木遁之力的方法。届时，根，乃至整个木叶，都将获得足以震慑整个忍界、带来真正和平的力量！”

很熟悉的论调。凌心中冷笑。为了“和平”，为了“大义”，个体的痛苦与尊严可以随意践踏。团藏，果然还是那个团藏。

“所以，我现在只是一件……‘素材’？”凌淡淡地问，目光扫过身上那些冰冷的管子。

“目前看来，是的。”团藏坦然承认，没有一丝愧疚，“在你证明自己拥有足够的‘可控性’之前，这是最稳妥的处理方式。不过，你并非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