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你敲的不是钟，是门 （1/3）

槐叶上的露珠尚未滚落，陈九的身躯却猛地一颤。

那不是外界的寒意，而是一种源自神魂深处的、尖锐到极致的刺痛。

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从他的颅骨内壁疯狂攒刺，要将他的意识搅成一滩烂泥。

【鸣始钟·引归】的反噬，如约而至。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尖抚上额头，那里正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摊开的古书上，那枚由鸣寂子残魂所化的“钟纹”正散发着不祥的幽光。

“你说……”陈九的声音因剧痛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能听见天牢里的声音吗？”

古书页面上，一团浓郁的墨色缓缓浮现，化作黑渊那张没有五官、却能让人感觉到幽深凝视的脸庞。

“你听不见。”黑渊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冰冷而不带丝毫情感，“【鸣始钟】敲响的不是凡音，而是法则之声。它不会让你听见，但会强迫‘他们’回应你。只是每一次回应，都会从你的神魂上，活生生撕下一块。”

话音未落，院中阶前，捧着光球的归引童猛地跪倒在地。

他怀中的光团剧烈闪烁，无数扭曲的人影在其中哀嚎、挣扎，那是万灵残念被钟声余波惊动的景象。

“先生……”归引童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我们……我们梦见了锁链……好长好长的锁链……缠着一道影子！”

光团中的影像骤然清晰。

那是一片无尽的虚无深渊，一道模糊的人影被悬挂在中央。

他的轮廓，与陈九记忆中玄源子的残魂惊人地相似！

但此刻，他不再是那个飘渺的魂体，而是被九道粗如儿臂的黑铁锁链贯穿了四肢、琵琶骨乃至心口，死死地钉在虚空之中。

锁链上符文流转，散发着磨灭一切生机的死气。

陈九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这就是他要寻找的人？

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让一个本已残破的灵魂，在回应自己的刹那，承受这万钧锁链的震荡之苦？

他下意识地想要收手，指尖却无意中触碰到了袖中那片薄薄的铜箔。

那是他昨夜推演敲钟之法时所用的器物。

就在指尖触及的瞬间，铜箔竟“嗡”的一声，发出了极其微弱的震颤。

那不是物理的震动，而是一种来自神魂层面的哀求与呼唤，仿佛在催促，在求救！

陈九浑身一震。

这求救之意，并非来自铜箔本身，而是……来自锁链尽头的那道身影！

他在通过这冥冥中的联系，向自己传递最后的意念！

就在此时，纸院的木门被一根拐杖轻轻推开。

钟泪娘伛偻着身子，一步步走了进来。

她手中捧着一个古旧的陶罐，里面是她耗费百年光阴，从匠墟各处废弃钟鼎上刮下的钟锈。

往日里总是泪眼婆娑的她，今日脸上却是一片肃然，不见半滴泪水。

她抬头，望向天空那道若有若无的裂隙，声音苍老而凝重：“始钟一响，万锁齐鸣。你若再敲，天牢必将为之震动……可你的神魂，撑不住三次。”

三次，就是极限。

而每一次，都意味着神魂被撕裂，意味着将那道身影推向更深的痛苦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