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阴世才的妙计 (2/3)
陶文基挣扎着坐直身体,声音依旧颤抖,但眼中已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
“千真万确!” 阴世才语气笃定,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迷雾。
“东翁再往深处想,王伦为何不直接索要您的项上人头或县令官印?”
“因为您是朝廷正式册封的命官!是寿张县法理上的主人!”
“除掉您,等同于公然挑衅朝廷法统,州府必会震怒,无论如何掩饰,都必会派来酷吏严查、或遣派更强兵马围剿!这绝非目前羽翼未丰、根基尚浅的王伦所愿!”
他眼中精光暴涨,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为陶文基勾勒出一幅扭曲却极具吸引力的图景:
“保留您,就是保留寿张县表面上的‘太平无事’,维持朝廷在此地的‘体面’!
一个看似在官府掌控下、风平浪静、甚至能为他梁山提供物资周转和情报便利的寿张县,对王伦而言,远胜一个战火纷飞、民生凋敝、成为朝廷眼中钉的焦土废墟!”
“这,便是他真正的‘大智’!他是在养一只能够持续下金蛋的鸡,而非迫不及待地杀鸡取卵!”
阴世才用手指蘸了蘸杯中冷茶,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飞快地写下“澶渊”二字。
“东翁熟读经史,岂不闻真宗朝旧事?”
“澶渊城下,真宗天子引弓射杀辽国大将,士气如虹,形势大好!然最终如何?”
“一纸盟约,岁赐辽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以换北疆百年‘安宁’!”
“此非战败,实为‘买卖’!一场权衡利弊后的政治交易!”
“今时今日,此情此景,何其相似?不过是将‘辽国’换成了‘梁山’,将‘岁币’换成了‘赔偿’与‘赎金’!”
“王伦此举,正是深谙此道精髓,意在与我寿张县达成一种‘花钱买平安’的默契!”
“他要的不是您的命,而是要一个能长期、稳定、且不惹麻烦地给他提供‘寿张岁贡’的‘好邻居’!一个藏在官府牌匾下的‘钱袋子’和‘挡箭牌’!”
这番将当下危局与历史“岁币”类比的诡辩分析,如同一道闪电,狠狠地劈开了陶文基心中的绝望迷雾,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深处懦弱、苟安、贪恋权位的核心要害!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眼中爆发出近乎贪婪的求生光芒,声音因激动和一种病态的兴奋而剧烈颤抖:“花钱买平安?相安无事?”
“阴孔目!你是说,只要本官能满足他的要求,他王伦真会放过本官?甚至会…会保本官继续坐稳这县令之位?”
“正是此理!”阴世才斩钉截铁,如同在盖棺定论,“但这‘平安’绝非无价!朱大榜转述王伦之言,强调需东翁‘妥善’处理,其深意便是要东翁证明两点!”
“第一,您有满足他胃口的财力!”
“第二,您更有维持寿张‘太平’表象、将一切异动捂得严严实实、不让州府察觉丝毫异样的手腕与掌控力!”
“而要做到这至关重要的第二点,关键在于县衙内部必须铁板一块,密不透风!”
“任何可能导致消息泄露的缝隙、任何不安定的因素,都必须用铁水焊死!”
“任何可能碍事的人,都必须变成‘自己人’,或者…彻底消失!”
“如何才能做到铁板一块?”陶文基急问,眉头紧锁。
“你也知那县丞孙德海,仗着州府有同年好友为依仗,对本官阳奉阴违,处理了处掣肘!”
“主薄钱守义,更是石清留下的耳目,贪婪成性,蠢蠢欲动!石清虽败,此二人却未必肯与本官同心!”
他提到这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怨毒和忧虑。
这两人如同卡在他喉咙里的两根硬刺,不拔掉,他寝食难安。
“东翁所言极是!石清在时,与孙德海、钱守义相互勾结,把持县衙刑名钱粮,几近架空东翁。”
“衙役捕快,也多是他石清的旧部,只认石清及其心腹的号令。阴世才冷静分析,点出要害。
“如今石清虽重伤被擒,生死未卜,但余威尚存。孙、钱二人为求自保,也定会阻挠东翁调动人手查抄石府筹措款项,甚至可能反咬一口,向东翁发难,将兵败之责全部推给东翁!”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内患不除,焉能应付外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