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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朝堂对峙显真相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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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龙涎香混着晨露的清润,在梁柱间缓缓流淌。百官按品阶分列两侧,朝服上的绣纹在晨光里泛着沉稳的光泽,唯有靴底碾过金砖的细微声响,衬得这方殿宇愈发肃穆。

慕容云海立于丹墀之下,玄色常服外罩了件月白锦袍,腰间玉带束得端正,面具已摘下,露出那张清俊却带着几分冷冽的面容。他手中捧着个紫檀木匣,匣身雕着缠枝莲纹,边角处嵌着细碎的珍珠,倒不似呈递罪证的物件,反倒像妆奁般雅致。

“二皇子今日递牌子,说是有要事启奏,不知是何急事,竟要在朝会之上当众陈说?” 左相李嵩轻抚着花白的胡须,语气里带着三分探询,七分不以为然。他身后的几位官员微微颔首,显然觉得这位素来深居简出的二皇子,怕是又要闹出些不合时宜的动静。

慕容云海尚未开口,御座上的皇帝已抬手止住了议论。“皇儿但说无妨。” 帝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威仪,目光落在慕容云海手中的木匣上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慕容云海深吸一口气,抬手将木匣举过头顶,动作沉稳如钟:“儿臣近日偶得些物件,原是市井间的寻常东西,却牵扯出桩关乎吏治民生的大事。此事盘根错节,若平铺直叙,恐如乱麻难理。臣愿效‘檀晕妆’之法,层层晕染,由浅及深,为陛下与诸位大人说个分明。”

“檀晕妆?” 右相周衍眉峰微挑。他素有“雅相”之称,府中女眷常研妆容,自然知晓这妆法的妙处——先以米脂调铅粉打底,取紫檀香屑混胭脂汁,从颧骨往鬓角轻扫,第一层浅如朝云,第二层浓若晚霞,最后以指尖蘸取少许花露晕开边缘,看似随意,实则每一笔都藏着章法,远观温婉,近看层次分明。

慕容云海颔首:“正是。此妆妙在‘渐’与‘融’,正如臣要陈说的案情,需从最寻常处着眼,方能见其内里乾坤。” 他示意内侍将木匣呈上,待皇帝颔首允准,方继续道,“这第一重,便如檀晕妆的底粉,是为‘本’。”

他从匣中取出的第一样物件,竟是块巴掌大的铅粉块,质地粗粝,边缘还沾着些灰黑。“此物来自京郊三十里的柳家窑,那里本是官窑旧址,如今却被私人占据,偷采铅矿炼制粉块。寻常胭脂铺用的细粉,需经七遍过滤,而这种粗铅,只需两遍便成,成本不及细粉的三成。”

户部尚书张启元皱眉:“私开矿窑乃是重罪,有司怎会不知?”

“正因它披着‘水粉作坊’的外衣。” 慕容云海又取出一本账册,纸页泛黄,字迹潦草,“这是从柳家窑搜出的流水账,去年一年,他们往京城输送了三百斤粗铅,收货方多是些挂着‘某某斋’名号的小铺子,其中最大的一家,便是城南的‘艳姿阁’。”

提到“艳姿阁”,台下几位官员的神色微变。这家铺子虽不起眼,背后却连着外戚梁家——当今梁贵妃的母家。

慕容云海似未察觉,继续道:“这便是檀晕妆的第二重——‘晕’。粗铅如何能流入寻常人家?只因艳姿阁将其掺入胭脂,做成‘桃花膏’,以低廉价格卖给平民。更甚者,他们在膏子里加了少量麝香,寻常女子用多了,便会气血亏虚,难以受孕。”

“什么?!” 有位年过半百的老臣惊得攥紧了朝笏,他家孙媳便是常用这桃花膏,至今未有身孕。

慕容云海的声音沉了几分:“臣已请太医院查验,确是如此。可这桃花膏不仅在民间售卖,去年重阳节,艳姿阁还以‘贡品’为名,给宫中各宫送去了一批‘特制桃花膏’,说是用晨露调制,不伤肌肤。”

这话一出,满殿哗然。往宫中送带麝香的胭脂,这已是形同谋害龙嗣的大罪!

李嵩脸色骤变,厉声道:“二皇子此言可有凭据?梁家世代忠良,怎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他与梁家乃是姻亲,此刻自然要出声维护。

“左相大人稍安。” 慕容云海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臣说过,这妆法要层层晕染。第三重,便是‘定’——定其形,明其迹。” 他从匣中取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铺着层软绒,放着三枚玉簪,簪头都嵌着小块胭脂冻。

“这是从艳姿阁后院地窖搜出的。” 慕容云海拿起其中一枚,“簪头的胭脂冻,看似是装饰,实则是用胭脂汁混合蜂蜡制成,内里藏着密信。臣已请工部巧匠剖开,里面的字迹虽经特殊药水处理,却仍能辨认——内容是艳姿阁与边关将领的联络,说的是‘三月桃花开时,以膏为记,粮草可入密道’。”

兵部尚书霍靖猛地抬头:“边关密道?去年秋防,西北确有一批粮草失窃,至今未能查清去向!”

“霍尚书说的正是。” 慕容云海将玉簪递给内侍呈给皇帝,“这些密信里还提到,梁家借采买胭脂原料为名,往边关输送了二十箱‘玫瑰露’,实则箱底夹层全是火药。而那批失窃的粮草,最终流入了前朝余孽盘踞的黑风寨。”

他说到此处,目光扫过台下,恰如檀晕妆最后那一笔点睛,虽轻却重:“梁家为何要勾结前朝余孽?只因梁贵妃入宫三年无所出,怕失了圣宠,便想借外力扰乱朝局,再趁机扶持年幼的五皇子上位。他们用桃花膏暗害宫妃与民间女子,一是为了让梁贵妃独占圣恩,二是想让寻常百姓家少生男丁,动摇国本根基,用心何其歹毒!”

这番话条理分明,恰似檀晕妆的层次——先以粗铅点出源头,再以桃花膏牵连宫廷,最后用玉簪密信揭开通敌叛国的真相,每一步都有物证支撑,环环相扣,由浅入深,让原本复杂的案情变得清晰如镜。

有官员忍不住低声议论:“难怪去年京中生女婴的人家格外多,原来是这桃花膏作祟!” “梁家也太胆大了,竟敢私通反贼!”

李嵩额头渗出细汗,却仍强辩:“二皇子,你这些证据,怕是有人刻意伪造,想要诬陷忠良吧?”

“左相大人觉得,哪一样是伪造的?” 慕容云海反问,“柳家窑的矿工,此刻正在殿外候着,他们可作证每日炼制粗铅;艳姿阁的账房先生,已将三年来的流水交出,每一笔都与梁家的库房账目能对上;至于那玉簪密信,上面的火漆印,乃是梁家独有的麒麟纹,太府寺的官吏可辨认。”

他顿了顿,又道:“何况,臣还查到,去年重阳节给各宫送桃花膏时,负责押送的侍卫,正是梁贵妃的远房侄子梁武。此人昨日已在城外被擒,搜出的随身玉佩上,刻着与密信相同的字迹。”

说到此处,再无人能辩驳。御座上的皇帝脸色铁青,猛地一拍龙椅扶手:“传朕旨意,将梁家满门拿下,彻查此事!梁贵妃……打入冷宫,听候发落!”

“陛下圣明!” 百官齐齐叩首,声音震得梁上的灰尘都似要落下来。

慕容云海立于原地,看着这肃杀的场面,眼底却无半分得意。他想起昨夜雪嫣红将那些账册交给他时,指尖还沾着制胭脂的花汁,笑道:“这查案啊,就像做‘檀晕妆’,得有耐心慢慢晕染。你看这胭脂,第一层是浅粉,像那些看似无关的小事;第二层加深,便如线索渐渐聚拢;最后点上唇脂,才算成了完整的妆面。”

那时他还笑她,总把什么都往胭脂上扯,此刻却觉得,这女儿家的心思,竟比朝堂上的权谋更通透。那些他派烟雨阁的人查了半年都没理清的线索,被她用辨胭脂成色、记账目流水的法子,轻易就串了起来——她能从胭脂的油脂含量,看出哪家铺子的进货渠道不正;能从账册上的花材用量,算出实际产出与售卖量的差额,从而找到私藏火药的证据。

原来这世间的道理,本就相通。正如上好的胭脂,需花材、油脂、心思三者合一,这朝堂清明,也需证据、勇气、民心相辅相成。

退朝时,晨光已铺满整个皇宫。慕容云海走出紫宸殿,见周衍迎面走来,这位素来谨言慎行的右相,此刻却朝他拱手,眼中带着几分赞许:“二皇子今日这‘檀晕妆策’,真是精彩。以俗物说大事,以浅理明深冤,既显了智慧,又未失分寸,高。”

慕容云海回礼:“右相过誉,不过是有人指点罢了。”

周衍了然一笑:“那位水粉斋的雪坊主,倒是位奇女子。”

慕容云海心中微动,抬头望向宫外的方向。他知道,此刻的水粉斋里,雪嫣红怕是正带着伙计们,用新到的玫瑰花瓣制作“醉春烟”胭脂,指尖沾着的,该是比朝服更艳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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