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第202章 马匹和军械,贾府风暴起 (1/5)
且说这边西门大官人顺风顺水,西门府上一人得道,来保玳安飞天,好不兴旺!
反观贾府这边,几场阴风苦雨,已是压城欲来。
贾母歪在榻上,背后垫着个水红撒花软枕,闭目养神。大丫头鸳鸯跪在脚踏上,一双粉拳,轻轻替她捶着腿骨。
屋中檀香氤氲,混着老太太身上那常年浸骨的参味,甜腻腻、沉甸甸,熏得人脑仁发昏,只想瞌睡。
鸳鸯觑着老太太神色,喉头滚了滚,这才压着声儿,蚊蚋般说道:“老祖宗……有桩事……金钏儿那丫头,昨儿…叫太太给……撵出去了!”
“嗯?”贾母眼皮子撩开一道缝,精光一闪,“撵了?为了何事?”
“说是……”鸳鸯嗓子眼儿发紧,声音越发低微,“二太太晌午歇中觉,金钏儿在跟前儿打扇子,不知是热昏了头还是怎的,竟对宝二爷说了些……下作勾当的话!”
“偏生叫醒了的二太太听了个真真儿的!立时就赏了巴掌,骂她……骂她是小娼妇,存心勾引爷们,是个下作种子,立时叫人拖出去,即刻就打发她老子娘领了人走……”
她一口气说完,背心已沁出一层薄汗,黏着中衣。
贾母重又合了眼,半晌,鼻子里才哼出一声冷笑:“勾引?下作种子?呵!金钏儿那丫头,打小是我瞧着,一手调理出来的规矩。性子是跳脱些,可骨头里是干净的!”
“即便真说了几句没轻没重的话,不过是个不知事的小丫头片子,罚她跪上几个时辰,打一顿板子,也就够了。何至于就撵出去?这不是生生断了人的活路,作践人往死路上逼?”
她喘了口气,胸脯微微起伏:“想必是前日里她设计的那一场‘逼婚’被我拒了,那点子气窝在心里还没散尽,一股脑儿寻着由头,全泄在这丫头身上罢了!”
“莫以为她人不在清虚观,我便猜不到是她设计的这一段!”
鸳鸯听得“清虚观”三字,心口猛地一缩,头垂得更低,下巴几乎要抵着前襟。鬓角几根碎发被汗濡湿了,贴在白皙的颈子上,微微发痒。
她只恨不能把耳朵也塞住,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热炭,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哪里还敢接这要命的话茬?
心里头连带着也将前日那场无声的惊涛骇浪,重新翻搅了上来。
那日清虚观里,香烟鼎盛,熏得人眼饧骨软。
张道士借着献法器、请宝玉通灵玉给众道友“见识”的由头,觑了个空当,堆着满脸的谄笑,那话头便似抹了蜜又裹着钩子,直往宝玉的亲事上引。
“前日在一个人家儿,看见位小姐,生得倒好个模样儿。我想着哥儿也该寻亲事了。若论这小姐的模样儿,聪明智慧,根基家当,倒也配得过……”
老道说得唾沫横飞,眼珠子却滴溜溜在贾母脸上转,又似不经意般扫过下首端坐、面沉如水的薛姨妈和宝钗。
那话里话外,分明是照着宝钗的模子描画出来的!这“根基家当”四字,更是重锤,敲在有心人的心上。
末了,这老滑头还假惺惺补上一句:“等请了老太太的示下,才敢向人去说。”
那时候别说自己,满屋子的奶奶姑娘们,虽都垂着眼,可那耳朵,一个个都竖得比兔子还尖。
空气里凝着脂粉香、汗味儿,还有一股子算计的味。
却见贾母端坐如山,脸上那点慈和的笑意一丝未减,只慢悠悠地拨弄着手腕上的佛珠。
待那老道唱念做打完了,老太太才掀了掀眼皮,声音压住了满殿的嘈杂:
“上回有个和尚说了,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等再大一大儿再定罢。你可如今打听着,不管他根基富贵,只要模样配得上就好,来告诉我。便是那家子穷,不过给他几两银子罢了。只是模样性格儿难得好的。”
这一番话,轻飘飘的,却似四两拨千斤。一句“命里不该早娶”,先把张道士和王夫人精心架起的“金玉良缘”台子拆了个干净。
后面说什么“不管根基富贵”、“只要模样性格儿好”,更是把“根基家当”那一套踩在了脚底下。末了那“便是穷,给他几两银子”的轻慢,分明是敲打薛家商贾的身份!
张道士那老脸,一时僵住,谄笑凝在褶子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活像庙里泥胎的判官被泼了污水。
薛姨妈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嘴角抽搐着,手里的帕子绞得死紧。
回忆起这些,鸳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上来,激得她指尖冰凉。
老太太那句“泄在这丫头身上”的话音,仿佛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那金钏儿也是跟了太太十数年,平日里连小错都未曾犯过,如今倒好,就为着主子心里那点子见不得人的腌臜气,活活赶出了荣国府。
似自己这等家生的奴婢,大家心知肚明,一旦出了贾府,外头哪还有她们喘气儿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