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1/4）

第五十六章

风入凉州, 秋意转深，才几日就如同变了个天。

午后的日光淡薄，如隔了层沙尘, 照在门外只是一片浅浅的昏白。

面前摊着折本，舜音坐在桌后, 一手执笔, 压着张黄麻纸, 整理自己一直以来的记述，时而停顿，仔细回忆。

只不过忆着忆着，便会想到别的事上去。

封无疾那日的话言犹在耳, 这样闻所未闻的事情，想无视太难。

笔尖蘸的墨摇摇欲坠，就要滴落纸上，舜音回神，连忙移开, 才算保住自己刚理出的防务情形。

她收收心, 暂且将这些都压往心底，强迫自己专注眼前。

门框忽而被叩了两声, 舜音抬头。

封无疾一手扒着门框, 自外探入半边身子，正看着她：“阿姊在忙？”

胜雨刚好走来，在门外高声道：“夫人，有客到。”

快至前院，她停下理了理襦裙，又抬手顺一下鬓发，才过去招待。

舜音进去时，里面正传出一阵笑声，但一见到她就停了。

此刻见这位军司夫人虽看着冷淡，但沉静自若、言辞谦和，几人才纷纷放了心。

封无疾面露恍然，放心不少：“那就好，我只怕说错了话。”

舜音搁下笔，将面前的黄麻纸卷起来递给他：“你若无事便多帮忙，也好早日完成正事。”

舜音新铺一张黄麻纸在面前，折本翻过一页，已重新提笔蘸墨，悬了一瞬，又放了下来。

接手瓜沙二州兵事颇费功夫，这两日接连在外，此时才算忙完。

府门外，几匹快马疾驰而来。

封无疾转头看看四周，特地朝主屋那里看了一眼，见那里门关着，应是没人在, 才回头道：“我怕那日的话伤了你与穆二哥的夫妻情分，这两日一直在后悔。”

胜雨走至她身后右侧来斟茶汤，舜音回神，在她耳边低低嘱咐了几句。

舜音观其脸色，并未看出有遮掩之态，看来是实话，难怪凉州官员从没见对穆长洲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许都从未听说过那个传闻。

胜雨抬手作请，走到她右侧解释：是凉州城中诸位下官的家眷，专程来登门拜访她的。

封无疾本想多问几句，听她说自有计较便不问了，将黄麻纸好生收入怀里，转身出去，走到门口停下，回身又问：“阿姊那日没被穆二哥那传闻给吓到吧？”

穆长洲自外返回，身后跟着几个兵卒。

舜音往前走，心中已有数，也不意外，穆长洲如今大权在握，这些下阶官员自然会起攀附之心，才会有这些女客来找她走动。

舜音打量一下这间花厅，不大，也没什么装饰。这里之前就没使用过，今日难得派上了用场，胡椅分列两侧，案头茶汤香气四溢。

封无疾一听她说正事，立即走进来接了，声压得很低：“还是得靠阿姊的好记性，阿姊想如何呈报？”

“你这是做什么？”

司户参军之妻回：“也没多少年，凉州官员换过多次，我等虽都出身河西，却非凉州本城人士，是随夫才来的凉州，我算久的，也只三四年。”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谨慎，她还不想今日来的人当中有谁跑去总管夫人面前多嘴，半句也不能说错。

舜音立即收了东西，起身出去：“什么客？”

妇人们入座，都面露笑意。

胜雨早已安排将女客们都引去了府上花厅。

军司娶妻至今，她们未曾走动，如今因其得势才登门造访，难免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