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C03 （1/5）

第四章 C03

有人想家，想到在宿舍饮泣。

姜迎灯是凌晨时分听见某处被窝传来唏嘘的声音，她怀疑自己听错，睁开眼，伴着外边的阵阵鸡啼，哭声逐渐弱下去，直至消失。但姜迎灯却越发清醒，眼瞪着天花板，睡不着。

成年离家，是一道难关。

九月的江都，大概正是桂香四溢的好时节。

可惜她的故乡，除了日日为她操劳的裴纹，还有甜滋滋惹人喜爱的小妹，也没什么值得留恋。

她想起江都，心是空的。

这份空很压抑，像块石头磨损心口，把埋在心底的家乡磨成了片片血痕。

姜家门庭萧条，已有半年。这半年来，她反倒常梦见姜兆林大摆筵席的那些繁荣光景，想起他意气风发的学子们，他们在桌上饮酒行令。

一个“雨”字，转了两圈下来，难度升了几个level。长久的缄默让气氛凝住，梁净词撑着额苦思冥想。

“多少楼台烟雨中。”

他曲起手指，用微凉的指关节碰了碰她的左颊，就这么硬生生又给她蹭红了几个度，他低声的，质疑道：“天生的？”

迎灯垂首，步子迈得仓皇，哐一下撞在门框。她捂着脑门，“嗷”了声。

姜迎灯答：“他不喜欢。”

裴纹说：“买些烟酒，应该能用得上。”

有人的闹钟响了。

姜迎灯说：“绰绰有余，才用了一半不到。”

姜迎灯：“对。”

随后他饮尽一杯酒，绅士地替她挡住窘迫。

她确信，他眼底有了点醉意，不然才不会不依不饶跟她计较的。

“多少楼台烟雨中。”

姜迎灯坐起来，听了会儿英语听力。

她说：“我叔叔是艺术家，他生前工作是在茶壶上面题字，他的字画很值钱，遗产丰厚，我婶婶现在卖茶壶，没有大富大贵，也还殷实。”

看着他玩味的眼，她屏息不语。

怎么会梦回这样的事？

梦很潮湿，窗外却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外面果真淅淅沥沥下起应景的雨，迎灯趴在阳台，看秋雨冲着芭蕉叶，耳边太嘈杂，几个学生在嬉嬉闹闹，以至于她没发觉身后杵了一个人。直到梁净词端详她的后脑勺半天、终于开口说了句：“怎么那么喜欢脸红？”

许曦文好奇：“靠在茶壶上写字挣钱？”

梁净词倚在门框，没给她让路，敛眸看她，为这三个字笑深了些。

他说：“对诗也脸红，给你挡酒也脸红。”

相处一段时间，她们已经互通了家庭情况。

挂掉电话，许曦文问她：“你跟你婶婶打电话啊？”

“嗯，她看着我长大。”

姜迎灯此刻看着天花板，面前浮现起那对轻薄、深不见底的眸，不觉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