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十五 万物如犬 （3/5）

　　柳莹回头，见柳非烟被浊蛊的黑索缠住了身子，似浑身的骨头都断了。

　　柳莹悲伤得无以复加，泪水流入唇边，又咸又苦。

　　但她不能回去，不能救她最亲爱的姑姑。

　　这些不幸，都将是她成仙的动力。

　　她现在必须找到残鹤，收获阿罗汉的力量，成为真正的仙人。

　　随后，展开她的复仇。

　　残鹤仍停留在原地，如一座庞大的雕像。祖庙也依然像一座鬼屋。

　　柳莹跪在残鹤前，回忆残鹤书上那些原先无法索解的难题，无法突破的境界，朝残鹤磕头，喊道：“残鹤，我正罹患不幸，柳家正遭遇大难，我求你赐我智慧，让我拥有拯救一切，力挽狂澜的力量吧！”

　　她披头散发，伏地片刻，抬头看，残鹤动了动脑袋，张开嘴，似打了个呵欠，那眼中的火光暗了一下，又变得更亮。

　　起作用了，的确起作用了，它听见了柳莹的话，它有了不同的回应。

　　柳莹继续磕头，直磕出了血。

　　残鹤侧过脑袋，斜眼看她，又看着远方。它如此魁梧，应当能将柳家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它知道发生了什么，它确实在等她。

　　柳莹双手捧着流出的血，向残鹤奉献祭品，道：“可怜可怜我，赐予我智慧吧。我们柳家世代信奉您，向您祭祀，求您拯救我，拯救我们吧。”

　　她说着说着，悲痛欲绝，心中难受得几欲死去，于是恸哭不已。

　　她等着，但没有变化，残鹤并没有喝她的血。

　　柳莹想：“是了，我在胡思乱想，惊慌失措。我并没有利用这莫大的不幸，提升自我的境界。柳家的人在受苦受罪，我心中难受。可这份难受，当化作我的力量，而不是我烦心的干扰。我当平心静气，将其导入神通。”

　　她于是端端正正地盘膝坐定，念起口诀，强迫自己心灵澄澈，杂念消失。她回忆在刚刚短短的时间内，所体会到的那些悲苦惨痛，眼睁睁所见到的生离死别。记忆激起了真气的变化，她依照残鹤书心法，将其转化为更多的真气，在经脉中流转，试图令自己升华，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那些死去的亲人，他们无疑是美好的，无疑是可爱的，他们的死是一场噩梦，梦境中，所有悲伤，何足道哉？柳莹怜惜他们，可不得不舍弃他们。她将飞升，将脱俗，将踏入天界，将神游物外。

　　哦，残鹤，柳家的神明，异世的古神，请将应该属于我的顿悟赐予我。因为，我遭际惨痛，我不幸至极，所以，这是我应得的。

　　她浑身懒洋洋的，舒舒服服，仿佛浸泡在热水中，一时，所有的烦恼都似乎消失了。

　　可突然，她心中刺疼般地烦闷，痛苦突破了她的遏制，变得汹涌浩大，泪水夺眶而出。她再看残鹤，看见残鹤的笑容，那笑容并不慈悲，并不和蔼，倒是很残忍，充满讽刺的意味。

　　柳莹“哇”地大哭道：“你为什么不给我力量，为什么？我为你抛弃了一切，抛弃了拯救他们的机会，你还要考验我到什么时候？”

　　所有的忧愁哀伤，一下子涌上心头，折磨着她的灵魂。什么超然物外，什么万事无扰，什么心无尘埃，什么羽化登仙，都消失不见了。她不可能看淡，也不可能无忧，她什么都忘不了，她一闭眼，就看见父亲血淋淋的头颅，看见柳愚苍老的衰亡，看见柳非烟被扭断的骨头，看见那些山庄弟子一个接一个地惨死。

　　柳莹按住额头，想：“是我功力不济，是我定力不够，我还得再试一试。”

　　这一次，她用了更大的意志，使自己真正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