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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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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征途同志听完大怒,“谷雨,你在胡说什么?这是中央局的决议,中央局怎么可能反对苏俄?又怎么可能反对国际?”

谷雨毫不示弱,他盯着关征途一字一句的说道,“事实胜于雄辩,这份决议就是证明!关书记,您作为党的执行委员、团中央书记,军委委员,在这个问题上,必须摆正立场!”

“啪!”关征途同志终于忍无可忍,他狠狠得一手拍在桌子上,指着谷雨的鼻子破口大骂,“谷雨,你个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你还想强迫老子做事?

你不过是团中央的秘书,竟然,竟然敢对中央局的决议胡言乱语,信口雌黄,谁给了你的狗胆?我要撤了你的职,还要,”

关征途同志颤抖着,气呼呼得说道,“你要再敢乱说话,我就开除你的党籍!”

谷雨听完,深深得吸了一口气,看起来是强行得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说道,“关书记,刚刚我的用词可能不当,但我的看法绝不可能错误。

据我所知,中央局的决议都必须得到国际的批准,才能生效。我现在完全可以肯定,这份决议,国际远东局的代表绝不会同意这份决议,换句话说,这份决议顶破天只是草案,并没有得到国际的批准。

但有些同志却严重违规,将这份草案作为正式文件下发,这是严重的组织错误!

您是党的执行委员,完全有能力见到国际远东局的代表。您可以与他们联络一下,如果国际远东局的代表也认可这份决议,我把这双眼珠子挖下来给你泡酒!”

“胡说八道,老子要你眼珠子干什么?”不过谷雨如此信誓旦旦,关征途心里多少也有些担心,因为谷雨的反应太反常了。

这半年多以来,谷雨作为团中央的秘书,做了不少工作。谷雨理论水平很高,对关征途的想法把握得很透彻,写出来的那些报告,能够非常娴熟的运用马列理论,道理也说得很透,关征途拿到手里,基本上都不怎么需要更改,所以对他非常满意。

除了会写报告以外,谷雨办事相当牢靠,别看都是一些琐事,但琐事往往却能反应一个人的水平,谷雨夫妻过来之后,团中央的运转明显流畅了很多。

别看谷雨平时不哼不响的,话也不多,也不喜欢写写画画,可能力大家伙都知道,是个做事的人,再加上谷雨性格比较温和宽厚,待人也是和和气气,很少与人争执,团中央几位领导都挺喜欢他。

所以当谷雨有如此过激的反应时,关征途同志就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了,别一时糊涂,真得犯了错误,那就没办法交代了。

国际远东局代表一直都在上海租界,关征途问一问情况自然可以办得到,但问题不在于此,关远途同志同样很支持这份决议,他认为革命确实到了高潮时期,就敢大干一场,但谷雨点出的地方,确实有不少问题,有些说法确实不合适,很容易让人误解。

到底应该怎么办,关征途陷入了思考当中,最后关征途同志什么也没说,谷雨也没有继续劝下去,话都说到这个程度,关征途肯定明白事情的严重程度,接下来就要看他怎么选择了。

在谷雨看来,关征途怎么做都有可能,但最大的可能就当他在放屁,原因很简单,关征途这个人很左,陈绍宇的左,更多的是理论家做派,很多事情他并不是很懂;

但关征途的左,是执行上级的政策非常死板,上级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百分之一百完成不说,我还要加码,必须百分之一百二完成,只有这样才会优秀。

这就要命了,现在的中央黎隆郅已经很左,到了关征途这个团中央书记那里再加上20,该有多么左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给关征途当秘书,写材料相当头疼,谷雨为什么要拼命研究陈绍宇的那些东西,一来就是更能理解陈绍宇的思路,二来就是能够对左派激进思路有更深的理解。

不过慢慢的,他也反应过来,我只要说得比中央的要求更过分,规定各苛刻,老关哪里就能轻松过关,想明白之后,谷雨就更痛苦了。

团中央书记需要对全国数以万计的团委同志负责,他的那些文章报告要是过左,影响自然极其深远,也不知道因为他草拟的报告,会有多少同志白白牺牲。

越是痛苦,谷雨就越发坚定了自己必须登上高位的决心。在革命的幼稚期,有些同志根本没办法劝,人家就是这么想的,你要乱劝说,一不小心,机会主义,右倾投降主义,这些帽子就会给你扣上。

在整个中央班底都左倾的情况下,要想站住脚跟,并且能有光辉的未来,你只有更加左,才能站住脚,所以向吴冠生同志汇报时,谷雨就表现得非常左,不左,他就没办法继续给陈绍宇当小弟;不左,他甚至就要被赶出中央,那样他就只能沉沦下僚,更没办法发挥作用了。

彭国正同志的遭遇就是非常明显的例子,你是老党员又如何,你是革命烈士、创党领袖的得意弟子又怎么样?该打压你,还是会打压你,人家不爱听,不愿意听,你说得多,反而让人家觉得你不服从,到时候有的你苦了。

要想不成为这样的人,就必须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想办法进入高层,有了权力,你才有了发言权。

而什么是权力,事实有两种,一种是自己打拼的。这个伟大的革命时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作为这个时代最闪亮的巨型,李润石同志的一切都是自己打拼出来的。他做出了伟大的成果,然后组织上不得不赋予他相应的权威,最后他成了党的领袖。

一个是来自于上级的授权,理论上应该就是中央领导同志授权的,但事实上并不是,现在的上级就是苏俄,看不清这一点的人注定被淘汰。

这几年中央的领导同志走马灯一样更换,年年更换实际负责人,为什么如此?就是因为国际对这些夏国本土冒出来的革命领袖,并不真正信任。

一旦革命事业出现了一些问题,即便不是他们的责任,往往也会成为背锅侠,这一点没有比被开除出党籍的党的创始人更清楚得了。

国际真正信任的是自己培养的人,所以不管中央领导同志如何更换,吴冠生同志总是会留在核心层,负责最核心的组织和日常事务。

而罗培国同志,陶尚行同志,这些苏俄培养出来的年轻干部则在执行委员、省委书记这一级别的位置上不断锻炼,随时等待进入高层。

即便这些同志的思路与中央有些不同,比如陶尚行同志在沪东区搞得那一套,中央不是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也只能把他调到别的地方,还给他提拔了一级,成为满洲省委书记,虽然满洲在中央的省一级单位中,并不重要,但毕竟靠近苏俄,也是省委书记呀!

对吴冠生同志,很多同志都认为他完全不可或缺,但是不是真得不可或缺,需要客观的分析。虽然吴冠生同志的能力和资历无可置疑,但蔡林彬同志的能力和资历同样无可置疑,他为什么不能一直留在中枢指导革命,恐怕就是因为他缺乏苏俄的镀金吧!

黎隆郅这位本土出身的著名工人领袖,为什么赌得这么大,除了自己犯浑以外,左倾激进以外,未必不是这个原因,他应该对自己的位置不稳有很深的焦虑。

谷雨相信不仅仅黎隆郅很焦虑,项钟发搞不好也同样非常焦虑,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码头工人,要不是因为苏俄指示要从工人中选拔领导干部,怎么也轮不上他。

同样的,这两人的部下们比如中组部秘书长张赤水,那个见过一面之后,谷雨就不想再见第二次的大书法家;又比如关征途同志,他们会不会也同样很焦虑?

虽然大家都是革命者,但是革命者也是分层次的,也是有私心杂念的,这是人性,谁也改变不了。他们基于自己的政治理想和对现状的看法,所做出的种种决策,里面多多少少也有对个人前途的担心。

真正毫无畏惧,大公无私的人自然也有,但谷雨相信这几位大概率不是,要不然这份决议绝不可能这么混,混得甚至让人觉得可笑,让人觉得难以理解。

国际是什么?本质上不过是苏俄为了摆脱困境的政治工具,国际必然要为苏俄的国家利益服务,稍微有一点政治常识的人,都应该有清楚的认识。

夏国党不过是国际下面一个分部,夏国党一些人竟然自高自大到觉得夏国革命比苏俄还重要?夏国革命是世界革命的中心?还要诱导帝国主义国家进攻苏俄,从而帮助夏国革命迅速成功?

怎么会想得出来的,而且还公开出了中央局的决议,要求全党执行,太可笑了,实在太笑了。要么就是极度的自大狂,要么就是病急乱投医,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敢想,都敢做,相比于前者,谷雨更相信后者。

而国际东方局的那些代表,要是敢同意这样的文件,他们立刻就会被调回国判处死刑,钢铁同志眼睛揉不得沙子,所以谷雨断定黎隆郅、项钟发是自作主张。

既然如此,谷雨当然十分坚决得反对,至于关征途同志到底怎么想,他已经尽到了责任,都提醒他直接询问国际东方局的代表了,绝对对得起他了,后面怎么选择,他就顾不上了,跟他无关。

反正他只是部下,闭着眼执行上级决策,执行力也是杠杠的,板子也不会完全打到他的身上,甚至于谷雨也绝不会提到今天他的劝说,多种花,少种刺,这位同志后来的名声不小,他也不愿意得罪……

事实上,谷雨内心对国际也不感冒,也知道国际不能依仗多久,他真正追求的是成为李润石同志那样的权力;但在哪座山唱哪首歌,立场绝不能错,宁愿犯路线错误,绝不能犯组织错误,所以在黎隆郅必然完蛋的情况下,谁反对他越厉害,谁才能成为后黎隆郅时代的收获者。

历史上这个人是陈绍宇,所以谷雨才会跟紧他,但党不是张家祠堂,陈绍宇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谷雨想要成为收获者之一,也必须立下大功,要不然凭什么提拔他。

所以其后的几天,谷雨认真准备,按照苏俄学到的理论知识一条条批驳了那份中央局决议,然后认真修改了一番,他准备按照组织程序,给中央局写信,同时写信给《红旗》杂志,公开反对,老子跟你杠上了。

当然了,谷雨这么

坚决,也是因为黎隆郅这一套瞎几把的做法,必然会造成极大的损失,无论怎么反对都是正确的。

对于谷雨此举,他年轻稚嫩的妻子容强根本不懂,不过再不懂,她也明白这件事的分量,这可是给中央局写信,反对中央决议,真得可以吗?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过当谷雨那些反驳的理由拿出来之后,容强自然也就被说服了,毕竟这份决议一眼看去,就是一堆的问题,虽然看起来热血沸腾,但细细一权衡,里面确实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但是谷雨并不知道,从黎隆郅到陈绍宇这个过程并不那么容易,整个过程更是跌宕起伏,风波迭起,不过现在于公于私,他都必须站出来,根本没有选择,那就战吧!

事实上,不仅仅谷雨立刻跳出来反对,陈绍宇看到这份决议后,也是吃惊得无以复加,他立刻意识到他等待良久的机会终于重现了!

与不爱说话,不怎么喜欢走动,朋友不多的谷雨不同,陈绍宇很会拉帮结派,他和俄国人的关系非常好,甚至也知道国际东方局的代表罗伯特的位置。

为了以防万一,陈绍宇首先悄悄的看望了罗伯特,罗伯特自然把内心的不满完全告诉了俄语很好的陈绍宇,甚至大骂黎隆郅项钟发两人;

这两人竟然在他明确反对的情况下,硬生生得发了这份决议,根本不把国际放在眼里,更夸张的是,两人还给国际发报,指责罗伯特右倾,要求撤销他的职务。

陈绍宇弄明白之后,立刻找到了谷雨商议,毕竟都在中央机关工作,虽然住在不同的地方,宣传和团委这两个部门几乎天天都要跟中央打交道,调来最新的文件,所以两人自然多有接触,也互相制定了接头的暗号。

谷雨这段时间还是住在茶馆边上,他跟茶馆的人也早就混熟了,对于他总是早出晚出,有些诡异的行踪,谷雨搞出了一个解释。

作为记者的他,曾经写文章批评了青红帮,没办法只好小心翼翼,躲着到处都有的青红帮;对于青红帮肆虐,上海老百姓早就敢怒不敢言,所以都十分同情,也没吧这件事当回事;

谷雨又给了茶馆的小二们几枚大洋,请他们吃了一顿饭,你们进出,周边的马路小巷,一旦看到有陌生人,一定要提醒我们夫妻,小二们自然很满意,自然尽心尽责。

每次他离开或者回来,都会告诉谷雨,周边有什么情况,所以这半年多以来,谷雨夫妻很安全,并没有收到特务等人的惊扰。

不过谷雨还是很小心,自己住的地方,只和团中央的通讯员保持单线联络,其他人一概不告知,即便是陈绍宇也不行,所以两人接头之后,就找了另外一个围棋茶舍,摆上了围棋,谷雨打了一阵谱,搞出下棋的样子,然后两人才开始密谈。

听完了陈绍宇打听来的消息,谷雨暗中暗自叹息,果然猜得没错,项钟发黎隆郅他娘的太操蛋了,要是他们稍稍听听劝,也不至于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所以他当然同意和陈绍宇大干一场。

除了分头给中央写信以外,自然就是联络中大的同学,秦则民陈绍宇去游说,王嘉祥自然是谷雨去游说,另外还有中组部的干事何建周,也是坚决的反托分子,算是陈绍宇谷雨的战友。

但何建周有一个雅号,“孔夫子”,是个典型的书呆子,当其他同学在课余饭后或浏览大街或漫步公园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孜孜不倦地读书,因此才得了这个雅号。

事实上,谷雨也有一个雅号,叫作张三疯,一疯就是他公开贴大字报反对校长;二疯就是他背诵钢铁文章的狠劲;三疯就是他一有闲工夫,就跟中大的军事教官套近乎,经常被人高马大的毛子教官打得鼻青脸肿。

不过谷雨自知,这番辛苦也是值得的,在中大期间,谷雨得到了相对比较系统的军事培训。他临走回国时,跟教官告别,教官告诉他,他已经可以有能力做一个连长了;

当然了,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连长,他还需要实践锻炼,对此谷雨相当满意,因为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做一个有一定军事基础的政委,能指挥一个连,也就足够了。

想了想,谷雨说道,“孔夫子嘛,还是我来吧,我在团委的工作,隔三差五的要跟中组部打交道,见过他好些次了!”

陈绍宇一拍手,“好,这一次我们有了国际的支持,绝对会赢,到那个时候,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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